策划谈9:魔兽世界的失败与传奇的成功

作者：王小书 （青岛美天网络副总裁 邮件wxs@xba.com.cn 欢迎交流）

写下这个标题，我就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魔兽世界无论是在玩家的心中，还是游戏设计师的心中，都是难以逾越的高峰。而传奇，常常会被贴上垃圾游戏、优秀代理的标签。许多人都不认为这是2个档次的东西，更何况谈论孰高孰低。

但作为游戏策划，需要有探索和思辨的意识，眼睛所见的未必就一定是正确的。

魔兽世界已经流行了许多年，可见的是，应该还会继续流行下去，提到它，第一反应往往是：宏大的世界观，丰富的任务和剧情，大量的职业与技能，精彩的副本等等；如果再专业一点，还可以说，它的程序很优秀，图形表现卓越（在它的配置要求下）；它的美术风格独特；它的投入巨大，数千万美金……够了，关于它，成功的故事已经太多了，而我，先问2个问题：
1、如果魔兽世界从此以后，不再更新，会怎样？
2、如果魔兽世界改成免费游戏，会怎样？

第一个问题有个反例，那就是在巫妖王之怒更新后，广大的Fans们疯狂回流，有辞职的，有假结婚求假期的，都为了一个目标：冲80级。同样的也有正例，当巫妖王之怒因为种种原因长期未在国服更新，许多人跨海去了台服或者美服，忍受着严重的延迟与语言不通，还使一个产业兴旺发达——代理。所以，不更新的魔兽世界，似乎前途堪忧。
第二个问题更难回答，尤其是建立在大众的认识，似乎免费游戏是一个很差的名词的基础上。但真要细想来，不是不能改，最起码还可以副本收费进入，但得承认，如果从收费转免费的魔兽世界，前途很未卜，魔兽世界，抗折腾能力很值得怀疑。

接下来还有个更大的问题，不过我们容后再议。写到此处，传奇应该出场了。2003年，我很有幸的在传奇运营组工作，当时，因为商务等原因，传奇已经停止更新1年多了。严格意义上，原厂的更新只到了白日门的版本吧。而接下来的1年多，传奇同样没有特别大的内容更新。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2003年的7月，传奇达到了70万人在线，成为当时中国在线最高的网络游戏。而且，后来的若干年里面，传奇原厂的开发精力都放在传奇3以及其他的游戏上。
同样的还有2005年，传奇成为最早的一批转免费的网络游戏。转型之后，同样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时至今日，传奇保持着每个季度3亿以上的收入。

同样是网络游戏，为什么表现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

以上的2个问题，相信还会有人有不同意见，这样横向比有意义么？那么我们讨论第三个问题，我们，中国的网络游戏研发者，纯粹从开发角度来讲，传奇和魔兽世界这两种不同类型的游戏，我们分别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呢？

要做魔兽世界，不容易，需要有很好的商誉和公众信任，暴雪出品，必属精品，这绝对不是从魔兽世界才开始的；需要有极度牛X的题材，这个题材要广为人知、耳熟能详，最好前身的单机版就能卖出几千万套；需要有个几万个任务，每个任务都剧情生动，几十个副本，几百个Boss，每个Boss都设计精巧；需要有个三五年的开发周期和几千万美金的预算，换句话说，资本极度雄厚，可以忍受无数次的跳票；还需要有丰富的人才积累，美术策划与程序等等（魔兽的开发者好多做过星际、暗黑、魔兽三等神作啊）……看来，要做魔兽世界，非常难，难上加难。而且，另一个问题是，即使做成了魔兽世界，这样的游戏已经有了，销路还会大么？当然，这是另一个问题，不在此详述。
反过来看传奇，商誉？到今天为止，许多玩传奇的还不知道是谁开发的，即使是专业人士，恐怕也需要查各种资料，才能捋清楚盛大、Actoz与wemade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剧情与世界观？算了吧，传奇在2008年以前都还没有任务呢（请记住这是一款01年运营的游戏），Boss？早点的传奇一共3个……资本雄厚？不用吧，wemade做传奇不过2，30人，开发者还被迫用海外代理权来换取活下去的费用；至于人才等，更不用提了，2000年的韩国，恐怕还不如2000年的中国的单机游戏人才丰富呢。这就奇怪了，样样不如人，看起来，一个小制作的作品居然可以催生一个庞大的上市公司，赚取累计数十亿的收入，开启一个国家的网络游戏热潮，那，是不是代表着，传奇的成功可以复制？
的确，距离魔兽世界，我们的差距或许并不小，但距离传奇，以今时今日的中国网络游戏业，很多开发人员可能都不屑一顾吧？
行文至此，笔者的关子也卖尽了，主题也鲜明亮出：魔兽世界纵有千般好，但其思路，仍然停留在单机游戏的时代，用着大量的内容，填充游戏世界（行话叫做PVE），这不是互联网的思路，这是单机游戏网络化的思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更新的魔兽世界就不够好玩，为什么魔兽世界的开发团队一直保持百人以上；而传奇或许各方面都有不足（以今天的观点来看，其PVE内容基本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其强烈的互动设计——PK，攻城，是真正的网络游戏（魔兽一个人也很好玩，传奇一定要人多才好玩，这也是个反例）。
魔兽世界的失败和传奇的成功，都来源于设计者的思路的巨大差异——PVP（人人互动）。网络游戏的最大魅力，不在于原有的单机内容可以通过网络化的方式进行发售，而在于每个电脑背后的玩家，可以与其他的玩家进行各种互动，产生丰富的情感与体验，从而让虚拟世界真正有情。（所谓的web1.0和web2.0，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多读者，都是正式或者打算入行的策划，当我们自己的思路，永远局限在魔兽世界这样的路数上时，我们做不出来太好的东西，因为它的成功得天独厚，难以复制；当我们认真的去研究传奇这样的游戏时，去研究网络中的PVP的社会结构、权力分布、利益机制、社交规则等，或许能找到制胜之道。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但不代表你得去结一摸一样的网；人人互动，才是网络游戏的王者之路。（接下来会就PVP的设计发布新的文章，请关注^^）
PS：留道思考题，为什么魔兽世界的私服的危害程度会远远小于传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