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cell CEO最新采访：我们游戏的生死线是“30天留存必须达到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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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Look报道/Ilkka Paananen是Supercell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CEO，这家芬兰公司是《部落冲突》、《皇室战争》和《荒野乱斗》等爆款手游的开发商。他们打造了一种仅有最佳想法才能存活下来的问候，大多数的项目被提前砍掉，为真正有可能成为大作的项目让路。

在最近的a16z speedrun访谈中，Paananen剖析了Supercell看似激进的文化、如何打造优秀的团队，以及为何要冒巨大的风险、为什么失败对于初创企业至关重要。

Supercell联合创始人兼CEO Ilkka Paananen（左）接受采访截图

以下是Gamelook听译的完整采访内容：

让团队100%掌控游戏，尽早写下公司文化

Q：Supercell比较有趣的一点是，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随着时间和市场的变化，你们连续打造了一个又一个爆款。所以我首先想知道的是，过去这些年来，Supercell的文化有哪些与过去是一致的？

Ilkka Paananen：很感谢你们邀我来，也恭喜在做的同行们，我知道作为一个初创企业家能够参加Speedrun很不容易。作为初创企业家，从头开始做一些东西是很令人兴奋的，所以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至于我们的文化，我觉得第一个要说的是，我们为什么建立这个公司？我们大约在15年前创办了Supercell，当时只有6个人，很幸运成为其中之一的联合创始人。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已经从业超过10年了，因此Supercell并不是我们的第一家游戏公司。

当时，很多的游戏公司超级喜欢等级制结构，由CEO或者领导层拍板决定公司研发哪个类型的游戏。我们以前的公司，包括我们帮助建立和运营过的公司，都是完全一样的。我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发现，这个模式的基础问题是什么，那就是这些公司当中，CEO或者领导团队手中有魔法球，他们知道市场和消费者想要什么。

后来我在之前公司的某些时刻意识到，尽管这个伟大的流程让我们获得了很多的成功，我们推出过一些很棒的游戏，但这些游戏都是以某种方式出现在正式流程之外。我意识到公司的成功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我们把这些放到了一起。

然后他们有了一个想法，如果你打造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公司会怎样？你实际上可以把这种金字塔结构倒过来。不让公司CEO或者领导层的愿景来决定公司做什么类型的游戏，而是让游戏团队自己决定，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游戏愿景，他们对自己要做的游戏类型有完全的掌控。

我们有了一个想法，就是将不同的游戏团队当做独立团队，然后有人提出了细胞的想法，这就是Supercell名字的由来。这到如今仍是Supercell的核心，在一款游戏中的团队，不管是老游戏还是新游戏，他们都对于游戏有100%的控制权和拥有权，没有任何外力能替他们决定。包括我，也不能去干扰游戏团队正在做的事情，这是没有变化的。

还有一些东西也没变，我们对自己的游戏有着很大的梦想和雄心，我们始终在尝试，哪怕会失败，这就是Supercell的核心，我们想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Q：你曾经提到过，Supercell很早就谈到了公司文化，但之前从未把它写下来，为什么这一点对初创公司很重要？

Ilkka Paananen：我犯了很多错误，但最大的一个错误是，我们谈了很多关于文化的事情，但由于忙于各种事情，导致之前从来没有把它写下来。例如责任是我们的文化之一，但当我们开会讨论责任感的时候，发现人们对此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这是触发我们将其写下来的原因之一。

但我并不是说你要把它写成10页100页的文档，而是写到一张纸上，或者不到10张PPT伤。写下来的好处是，它迫使你制定并给出非常清晰的描述，这就迫使你们彼此对齐，并引发讨论。

Q：你经常谈到的一句话是，优秀的团队打造伟大的游戏。那么在公司初期，你是如何挑选最好的人组成最佳的团队？

Ilkka Paananen：前边说过，我们有6个联合创始人，每个人从业都超过10年，所以我们认识很多人。当我们开始的时候，我们在想，共事过的人当中，谁是最好的人？这种方法帮我们吸引了最初20人或30人。

顺便提一句，这种方式也有缺点，如果你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招人，最终风险是可能找到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我们到后来才意识到多样性的价值，你刚招人的时候这种方式不错，但很容易形成回响室效应，所以我建议走出你的圈子，找不同的人加入。

做页游失败是最大的幸运，不然就没现在的Supercell

Q：你每年会写CEO公开信，盘点过去一年公司发生了什么，未来愿景，但这通常是在Q1期间，今天能否偷偷分享一些现在的想法？

Ilkka Paananen：或许有一些事情，我们去年的表现很好，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年之一，比如我们所有在线运营的游戏都出现了增长，这是公司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我们的运营团队实现这样的成绩很令人不可思议，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克服了增长团队规模的恐惧。

过去几年，我们一直低估了游戏和玩家需要的团队规模，但我们非常害怕把团队做大，因为这会导致中层管理的出现、程序化和官僚主义等问题。但克服了这个恐惧之后，大概是两年前，我们现在可以给玩家和游戏做更多事情，这些东西也会最终带来结果，就像去年。

我对此做了一些反思，当然这些游戏当中最亮眼的是《荒野乱斗》，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现象，一款发布了6年的游戏出现翻倍增长，想都不敢想。我知道我们很幸运，所以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团队也做了很多大胆的改变，所以我可能会写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另一方面，去年我们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发布了《爆裂小队》，我们从来没有这么短的时间推出过一款新游戏，当然，我们的游戏也存在问题，我们在努力解决，所以也想说说这个方面的事情。或许发布任何新游戏都是非常难的，可能适合所有人。

但是，我每次写博客的时候，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游戏上，我们的绝大部分游戏上线都超过了6年，所以60%以上的内容都是在写游戏，可以想象，在这些老游戏上写出新东西有多么难。

Q：你们已经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在线游戏和新游戏团队构成需要完全不同的，能否谈谈每一种团队需要什么样的技能，你是如何看待的？这个过程中团队构成是如何变化的？

Ilkka Paananen：我们现在的说法是，把游戏团队当做初创公司，那么他们就是联合创始人和创始人，这类人的一个共同点，就是能用很少的资源做很大的事情。有些人甚至没有资源，但却做出了不可能做出的事情，我们最希望找的就是这种人。

所以你要很有雄心，对这件事有热情，因为它的成功率很低，可能十分之一或者二十分之一。但你要对此充满信心，做这件事充满活力，你要活在自己的泡泡里，要相信你是成功的那一个，哪怕实际上并不是。

在线游戏运营方面，你仍然需要热爱这件事，但还需要非常注重以消费者或玩家为中心，真正理解用户。新游戏方面，你能拥有的数据很少，但在线游戏有很多的数据，所以数据发挥的作用比在新游戏里更大。你需要有愿意去解读并运用这些数据的人，但同时要有直觉，不过我认为更多的是由用户或了解用户推动的。

另外，在线游戏团队规模更大，所以还需要能够组织的人，因此这类团队需要的不只是游戏研发技巧，例如典型的编程、美术策划，还要有分析、变现、在线运营等等。

Q：你们最初是做页游的，但很快转向了平板手游，能否讲讲这个故事，在你们转型的过重，什么信号给了你信心？

Ilkka Paananen：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好的决定。我经常会说运气好，这就是一个完美案例，因为我们的第一款Facebook游戏是个完全的失败，这对我们来说是幸运的。如果它成功了，就没有现在的Supercell。

但我们失败了，重新回到了草稿阶段，很显然这个游戏失败了，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当时有人拿到了他们的第一台iPad，包括我。我们爱上了这个设备，但当时它上面的游戏很少，尤其是社交游戏更少，当时iPad上的大部分游戏都只是桌面版本的移植版。

我们想要做真正的社交游戏，让人们可以相互交易，能够访问邻居等等，这就是我们那时候的想法。我们的运气又一次很好，因为正赶上了那个机会，我们可以说服人们，免费游戏也是真正的游戏。

 

还记得当年的GDC，我把《部落冲突》带了过来，有人玩了之后评价说，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玩这个游戏，它甚至都不是一款游戏。这就是免费游戏给人的感觉，因为与当时的传统游戏不一样。不过，这让我们可以用行外人的方式展示这个游戏，而且真正有玩家在玩，人们感到很兴奋。

做新游戏别跟风，留存率对Supercell很重要

Q：Supercell被人们戏称为“游戏连环杀手”，因为很多在研发的项目都被砍掉了，其中一些还被公开。能否谈谈你们砍游戏和发布游戏的标准，这会随着市场的变化、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吗？

Ilkka Paananen：刚开始我们有很简单的规则，比如30天留存率必须在20%以上。他们现在也对参与度和留存数据很在意，因为这些指标很强大，然后你就有了一些人们真正在意和热爱的东西。游戏变现其实并不重要，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找到变现方法，但至少让玩家喜欢它。

他们从《爆裂小队》学到的是，规模化之后很难预测。我们之前的测试规模很小，但《爆裂小队》的测试扩大到10万人，他们认为样本足够大，但上线之后，成百上千万用户之后，依然是不一样的，用户也会变。

Q：基于你掌握的发布新游戏的困难，对于正在准发布游戏的同行，有什么建议和提示吗？

Ilkka Paananen：如果是我，那么我不会去盯着畅销榜选一款游戏，然后说我们要做一个更好的版本，因为这会极其困难。我们幸运的是，当我们创立Supercell的时候，马克（平卡斯）的农场在手机上并不存在，但它证明了农场游戏是可以成功的，因为在Facebook平台非常火爆。

这给了我们灵感，既然它没有在移动设备出现，而且当时我们在iPad上玩的农场游戏体验都不好，为什么我们不去做一个体验好100倍甚至更好的游戏？这样你就可以获得很大的关注。但如今，这么做已经很难了，像《Monopoly Go》或者《糖果传奇》，有人看一眼觉得它们可能是很简单的游戏，任何人都能做一个。但其实并非如此，这些游戏做起来很难，不比你体验过的那些高品质游戏低。

我会尝试做一些给玩家带来新鲜感的东西，你必须冒很大的风险。有人觉得做新游戏要谨慎行事，找一个被验证过的概念，然后增加东西，但这种方式极少行得通。所以疯狂起来，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

投资者要有大愿景，不要只想着赚钱卖公司

Q：你参与了Supercell的每个重要投资，对于想要拿到投资的创始人，你有什么建议，他们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Ilkka Paananen：首先谈你的目标、你的梦想，成立公司的时候，你可以有很大的梦想。就像我们创立Supercell的时候，我们的愿景是打造被人们永远记住的游戏，我们谈到了任天堂这样的公司，提到了马力欧和塞尔达这样的品牌。

达到这个目标你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会成为我们的启明星，直到你达到令人满意的结果。我们的愿景很大，因为人们对休闲游戏的印象是短平快，是一次性爆发之后迅速跌落，生命周期很短。

说清楚是什么让你的团队很伟大，因为这个阶段，你们的价值其实很小，或许有一个计划，但每隔两周这个计划或许都会变化。如果你有对的人、对的团队，计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团队。如果能够向投资者证明你的团队很优秀，有以往的成功记录或者案例，这很重要。

Q：有哪些是需要在寻求投资的时候避免的吗？

Ilkka Paananen：这可能是我个人的观点，与你们的想法不一样。我不喜欢谈退出策略的创始人，如果你刚创立公司就想着把它卖给别人，那么我不会对此有任何兴趣。我觉得当一个创始人创办公司的唯一目标就是赚钱，那这个理由是错误的。因为你赚钱的概率很低，而且通常会赔，你必须对你做的事情有热情，想要给玩家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Q：对于更广泛的市场，不管是手游行业还是技术，你看到了哪些趋势？

Ilkka Paananen：就像我们口袋里的手机一样，我觉得市场上的社交游戏还有创新空间，比如人们玩这些游戏或者与之互动还有哪些方式？另一个就是AI，比如AI如何帮助小团队做更大的事情？还有，AI可以带来什么样的新玩法？甚至，在当今的环境下，什么是游戏？我觉得边界变得的越来越模糊。

Q：我们再说说GenAI，他可以让更小的团队做更大的事情，Supercell开始的团队很小，AI可以让这样的小团队快速迭代、快速发布，你怎么看待AI对Supercell的影响，以及它如何给你们带来竞争？

Ilkka Paananen：理论上来说，AI应该是Supercell的朋友，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小团队，尽管现在的在线游戏团队大了一些，但也远没有很多人喜欢的团队那么大。我们运营中的游戏都在60人，最多100人以内，而我们的竞争对手往往是500人以上，新游戏团队依然很小，所以AI很显然可以带来帮助。

但我认为更令人兴奋的是，AI可以带来什么类型的新玩法。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尝试，只是还没有特别不可思议的项目出现。对于这些以AI为中心的游戏公司，Supercell不希望被打断，我们更希望通过创新的方式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