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2》首席开发官：3A游戏需改变开发模式，才能做好服务型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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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Look报道/过去数年间，随着游戏行业内容生产成本的提高、免费游戏的流行，除了手游公司外，越来越多的买断制端游，甚至3A游戏厂商，相较于传统的一锤子买卖，开始越来越关注游戏售后的商业模式的建立，服务型（Live Service）游戏也成了众多游戏公司的实践方向。

近日，在韩国G-Star 2022游戏展上，Bungie旗下FPS游戏《命运2》的首席开发官Justin Truman就以《命运2》为例，通过一场演讲，复盘了游戏上线之后走到现如今稳定运营的一系列流程和变化，以及其中克服的种种危机，最终在今年2月的大版本更新后将这款上线了5年的产品推上顶峰的历程。

Justin Truman表示，如果想要运营一款服务型游戏，就应该采取与3A游戏截然不同的开发模式。

以下是GameLook编译的部分演讲内容：

真正危险的时刻

《命运2》是2014年发售的《命运》的续作。就像所有发售三年后又出了续作的游戏一样，Justin Truman表示，“我想跳出硬核游戏的框架。”于是《命运2》着重开发了比前作更好的单人战役模式，让玩家可以更加有效率地刷取奖励。

也正因如此，《命运2》发售初期反响明显好于《命运》，但在游戏上线六个月后，由于《命运2》当时缺乏新鲜的内容更新，一味重复单调地刷刷刷也引发了部分玩家不满，也让《命运2》迅速来到了悬崖的边缘。

Justin Truman在演讲中公布了当时《命运》两代游戏发售后，平均周活跃用户（WAU）的走势变化，相比起前作《命运》，《命运2》的WAU下滑的曲线要陡峭得多。Justin Truman和Bungie当时估计，如果不做出改变，按照当时玩家流失的速度，《命运2》的寿命将在游戏发布后的第三十周就结束。

要知道当时《命运2》是Bungie唯一的招牌IP的续作，只有30周的寿命，对Bungie不仅是士气上的一大打击，游戏的失败或许也将为公司带来巨大的财务问题。

就此，Bungie开始了数年的尝试和变革。首先就是在 Bungie 中建立“长线思维模式”（一种为长线游戏运营服务量身定制的思维模式）。

通常，AAA级游戏的研发流程往往是，率先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打造一款AAA级游戏，想尽办法处处超越游戏玩家的预期，同时在技术和品质上都要力压群雄，等待游戏完成后，用大量的营销和推广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游戏销量。这也是Bungie在《命运2》上早期采用的主要额外内容开发方法。

但Justin Truman根据当年在接受皮克斯采访时曾聊到的，“每次我们在初步完成后第一次放映某部电影时，这时候的成品都烂透了”的说法，意识到《命运2》需要转变内容创作的模式和流程，以应对服务型游戏的需要。

消费者在观看皮克斯的电影时，会觉得自己在观赏艺术，观赏完美、精致的作品，但即使是这些作品，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震撼人心的。而Bungie面对自己的问题，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不断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实现稳步供应游戏内容。

服务型游戏重要的是内容更新的“速度”。

即使再上一个十年，人们长期游玩的游戏产品也大多是高质量的游戏。不过这些游戏虽然玩法等各个系统之间的平衡不错，但在游戏中其实没有太大的内容和要素的变化。然而，最近几年，这一现象却发生了变化，游戏公司不断为游戏玩家提供新鲜的内容，并不断根据玩家社区的反馈以更新游戏内容变得比什么都重要。

对此，Bungie确立了“速度比位置更重要”的理念。在这里，位置指的是游戏的质量，速度则指的是游戏更新的速度。

然而，为了增加游戏更新的速度和频率，游戏开发团队就必须要习惯失败，以及失败后的舆论环境和流程。一旦失败了，游戏团队快速且诚实地接受批评、修补游戏、更新游戏的过程也很重要。与此同时，在不断地失败和尝试中，游戏团队最终也才能获得真正的“速度”。

重新寻找成功

当《命运2》的命运岌岌可危时，Justin Truman觉得有必要重新找到他们未来的成功之路。作为具体方案，他在团队内制定了第三条规则：“信任第一，玩家数量其次，最后才是收入。”

Bungie最初认为，那些退游的玩家会在游戏工作室发布新赛季或DLC内容时被吸引，重新回到游戏中。但现实却不如人意，一部分对游戏非常失望的玩家会在社交媒体、玩家社区等平台积极发表他们的意见，大意就是《命运2》是一款糟糕的游戏，玩家没有必要因为新内容就回坑。

而这种舆论环境不仅伤害到了游戏，一些主要玩《命运2》的网红和主播在经济上也受到了打击，而这又将使整个玩家社区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对此，Bungie决定采取了长达一年的持续措施来重建与玩家间的信任，例如定期在社区与玩家交流，发送调查问卷等。虽然在这期间，Bungie或多或少都需要付出一些资源，承担损失，但Bugie也清楚任何导致玩家失去信任的行为，其结果本就覆水难收，也正因如此，提升玩家社区的信任度也就成为首要工作。

其次就是恢复和保持活跃的用户数量。随后Bungie就在《命运2》中更新了一系列吸引玩家，很多防止玩家流失的内容，包括面向系列传统的硬核玩家的游戏内容，就比如2018年9月的“Forsaken”资料片，在该资料片后，Bungie终于走出了下行曲线。

而直到万家社区的舆论风向彻底发生了变化，Bungie才开始考虑销售收入问题。但是为了不与第一条（信任）和第二条（维持玩家数量）发生冲突，Bungie也做了不少调整，就比如加入了刺激付费的装饰品，同时引入了免费游戏模式并删除了随机箱子等。

建立有数据基础的发展策略

一旦游戏团队有了目标，建立一个基于数据的发展策略就变得至关重要。

每到规定的时间点，Bungie的团队就会对该阶段的核心成果进行关键绩效指标 (KPI) 的考核。例如在社交媒体上，我们会收集游戏在SNS，Twitch和Youtube等平台上有些什么梗、热议话题、玩家评价等，然后根据先前确定好的绩效指标，以及之前的用户满意度数据，不断评估当下的用户满意度。

用户数量的指标则是每24小时测算一次，它检查每天、每周和每月有多少人访问和玩游戏。同时该指标也会统计过去一周未玩游戏，但此后又回来的玩家，以及更长时间未玩游戏后又回来的玩家。

而游戏的销售指标也是不可或缺的尺度。此数据并不直接公开，但所有Bungie员工都可以申请查看。不仅业务经理，开发人员、设计师、美工等群体也可以谈该指标。

与KPI对应的，每个赛季Bungie都会举行小组会议。在每个赛季举行的会议上，就像大学考试一样，所有员工都会参与KPI考核，员工通过这种方式，也可以持续跟进、了解自己开发的内容对游戏的影响。

Justin Truman表示，通过这种方式开发内容时，他能够提前预测到玩家的反响如何，上线后也可以验证自己的预测是否准确，而通过整个过程，所有Bungie的成员也都能够实现成长和积累，并获得宝贵的有数据支撑的经验。

建造火车站而不是反复造火车

演讲的最后，Justin Truman强调，“服务型游戏运营的思路是建火车站，而不是火车。”

如果你只专注于建造火车，你只会专注于通过最后的打磨来提高火车的质量。然而，在服务型游戏中，下一列火车就会在前一列火车离开的那一刻，立即停靠在火车站。如果你一直重复这个过程，总有一天你会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按时完成工作，最终多辆火车将相撞，工期规划爆炸，引发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

虽然专注于质量永远不会错，正如宫本茂所说，“延迟的游戏总有一天会变得更好，但仓促发布的游戏永远是糟糕的”，但以往完美主义的游戏开发哲学，却并不适合服务型游戏。

Justin Truman表示，Bungie内部有一句谚语：“永远仰卧起坐，否则永远不仰卧起坐（Crunches are something you do forever or never do）”，仰卧起坐最终会使你疲惫不堪，这时候你就需要休息。但你休息得越多，未来需要再次做的仰卧起坐就越多。

对于服务型游戏而言，重要的是要预见到项目完成后的重复性任务，并拥有不断改进和运营游戏的心态，而不是试图在开发结束时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通过思维方式的调整，Bungie已经改变拥有了用现有的员工队伍开展各种不同的项目的能力。

Justin Truman表示，当《命运2》遭遇危机时，他甚至认为一切都结束了。然而通过这些失败，他对如何做好服务型游戏有了明确的判断，并通过多年的努力，在工作室内部建立起了“服务型（Live Service）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