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暴雪摔倒敲响警钟，中国游戏公司需要怎样的企业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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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Look报道/真正难以治愈的伤口，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腐败。游戏圈偶像暴雪的倒下，很大程度也是源于诟病已久的毒性工作文化。

去年7月，加州政府以“对女性员工在职场遭受不平等报酬和性骚扰文化”为由，对动视暴雪提起公诉后，该公司就一直深陷各种丑闻。而11月《华尔街日报》的报告继续揭露了多项不当行为、性骚扰和性侵犯以及歧视的新指控；之后甚至出现千名员工实名要求创始人兼CEO鲍比·科蒂克立刻卸任。

如今，这一系列风波最终似乎以微软的天价收购划上了句号，但此番结局仍令人感到遗憾。尤其是对于国内游戏从业者而言，大多都是在暴雪游戏的土壤中得到成长。再面对管理层疏忽造成的“偶像塌房”时，难免令人唏嘘。

但相比继续怀念过去，巨头的倒下则更多为整个行业敲响了警钟，再次凸显公司文化之于企业经营的重要性。

微软CEO Satya Nadella最近在一次电话会议上向股东承诺，改革动视暴雪的工作文化，将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

1月21日，暴雪中国官方微博公布了一封来自暴雪娱乐部门CEO Mike Ybarra的信。罕见以中文信的形式，阐述了公司将为企业文化做出的初步行动。包括“以改进程度来衡量公司高管的绩效”、“将合规与调查小组规模扩充三倍”、“与内部团队分享公司表现数据”等措施。

改革公司文化，重建用户对暴雪的信任

一开始，Mike Ybarra便在信中直言，暴雪的初心一直是以员工和玩家为本。“现在与将来，我们的首要任务都是重建大家对暴雪的信任。”

与此同时，他也详细提到，暴雪将为优化企业文化做出的初步行动。例如以公司文化的改进程度来衡量公司高管的绩效。

暴雪也正开设更多改善公司文化的全职岗位，并为此设立了一个新团队。包括主管企业文化的负责人、新的人力资源负责人，以及致力于提倡多元、公平与包容的项目负责人。他还表示，继续扩充这个团队也将成为暴雪的首要工作之一。

而合规与调查小组规模也扩充了三倍，其带来的问责机制适用范围将包括领导层与管理层。此外，还会与内部团队分享公司表现数据；并开始实施一项鼓励员工向上反馈的项目等。

Mike还表示，这些工作还只是开端。除此之外，还需要更快更稳定地为玩家提供新的游戏内容，并为现有游戏及其他工作带来创新。值得一提的是，他特别提到，还有一些激动人心的事项准备宣布，将在下周带来更多的分享。

老实说，暴雪官方直接发布中文公告实属少见。在GameLook看来，这既是对此次整改力度的最直观体现，也进一步彰显了其重塑公司文化的决心。毕竟就连相关矛盾不算尖锐的中国公司，也第一时间进行了表态。

更进一步来看，这同样是暴雪重视国内市场的表现，即愈发在意中国玩家对于其公司品牌形象的认可。

集体整治毒性工作文化，欧美游戏圈重提工会制

不过，暴雪公司文化的自我改革之路才刚刚起步。如今在外界眼中，整场风波依旧停留在微软出手收购动视暴雪这一结局，并已在欧美游戏圈引发轩然大波。而随着多数外媒对于暴雪的批评之声不绝于耳，强大的舆论攻势下，自然也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映。

近日据外媒GamesIndustry报道，GDC在11月至12月初，对2700 名游戏圈从业人士（其中约 60% 来自北美）进行了调查，并由此发布了一项行业状况调查报告。

虽然该报告错过了《华尔街日报》对于动视暴雪的曝光，但依旧反映了许多重大变化。其中，38%的受访者表示，暴雪相关诉讼出现后，其雇主主动解决了工作场所中可能存在的毒性工作文化。

值得一提的是，报告还提到，之后这个数字可能出现大幅度增加。毕竟据外媒消息，微软、任天堂和索尼也在《华尔街日报》报道后，专门向员工发送了内部电子邮件讨论动视暴雪。

显然，越来越多游戏公司管理层开始意识到，公司文化对于企业品牌形象、乃至正常经营的关键作用。

还是以动视暴雪为例，自去年11月以来，该公司已经解雇37名涉及性骚扰或者其它不当行为的员工，另外还有44人面临其它形式的纪律处分，而这些员工的职级也都不算太低。不仅如此，畸形公司文化导致内部员工感到不满，很多资深开发者在过去一年内选择了离开。

如《守望先锋》游戏总监Jeff Kaplan与执行制作人Chacko Sonny；暴雪全球人力资源高级副总裁 Jesse Meschuk ；以及同一天离开的暴雪总裁J. Allen Brack，自此暴雪创始人也已经全部离职。而这些骨干人员的流失，明显对暴雪之后的研发环境造成了较大影响。

除此之外，该报告还提到了欧美游戏企业和从业人员的其他反应。如有55%的受访者表示，支持游戏行业成立工会。而该数据也是调查历史上的最高数字，这一显著变化实属罕见。

毕竟在工会制发达的欧美地区，该制度更像是把双刃剑。首先要肯定的是，工会存在的目的确实是为员工争取最大利益。但其只负责已加入工会的员工利益，并不会考虑未加入者。且员工一旦将所有谈判权力移交工会，还意味着丧失了个人的话语权。

不仅如此，工会的频繁运动还可能会对企业正常经营发展造成很大程度的影响。如无限抬高基础工资、索要大量利益等，对于处于上升期的企业而言，其实很难负担得起高额的人工成本。正因如此，美国近几年来各行业的工会签约数逐年下降。

但如今，一旦欧美游戏圈开始普及工会制度，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游戏企业的研发效率，反倒将出现核心竞争力下降的尴尬，甚至会拉低整个行业的发展。

进击的中国游戏业，亟需重视公司文化

另一方面，虽然远不如欧美游戏圈的尖锐，但国内并非完全不存在类似问题。某种程度上说，暴雪的结局也给国内游戏企业提前上了一课。

都说，公司规模越大，企业文化愈发重要。而目前国内游戏公司大多呈现两极化状态，即小公司规模人数有限，但也不乏实力强劲的新锐。后者成长速度极快，并早早地迈过了千人大关。如风头正盛的“上海四小龙”，莉莉丝、米哈游、叠纸等公司都已达数千人规模。

面对愈发庞大的人员，又该如何进行管理？在此情况下，白纸黑字的规章制度之外，“隐形的”企业文化同样重要。

某种意义上，企业文化可以说是一个公司的“内功”，属于规章制度和管理范畴之外的行事准则。不仅无形中约束了所有员工的行为举止，也对公司的业务开展、组织协同、商业活动有所帮助。更是一个公司独有价值观的体现，能够提升外界对于该企业品牌的认可度。

然而说与做，从来都是两回事。进一步来看，国内游戏公司又该打造怎样的企业文化？

首当其冲，自然是告别996“福报”。

游戏行业毕竟是一个创意行业，保证员工拥有良好的作息和工作节奏，更能激发创造力，从而提升整体工作效率和进度。尤其是减少无效加班和会议，都需要游戏公司反复强调和重视。

其实，随着整个互联网行业格局的逐渐稳定，2021年起越来越多游戏公司开始“主动放弃大小周、放弃996”，营造健康良好的企业氛围。

除了一直以作息正常、福利爆表闻名莉莉丝和心动外，去年6月，光子工作室也率先发布了“反996不加班通知”。随后，快手、字节跳动、益世界、贪玩游戏以及9377游戏等公司也都宣布恢复双休制。

其次，是拒绝年龄歧视、性别歧视、学历歧视。

年龄歧视一直被认为是全球游戏行业的第二大歧视，仅次于性别歧视。而在国内互联网圈，同样有“35岁大关”一说。但事实上，对于艺术创作来说，高龄往往代表着一种优势，且游戏圈也不乏高龄的明星制作人。

除此之外，虽然性别歧视现象在国内游戏圈相对少见，但基于女性体力等方面与男性存在一定的客观差距，以及企业唯利润和人力成本的思维方式，依旧无法完全杜绝这一现象，而这同样有悖于一个行业的健康、包容性发展。

同时由于这两年的疯狂内卷造成人才过剩，导致部分企业、尤其是在大公司中，往往容易出现薪酬倒挂的现象。即高学历应届生的薪资越来越高，甚至远超入职时间长、资历深的老员工。但本质上看，这既违背了公平性，也是企业不道德的表现。

再接着，则是对外既要确保对用户负责，也要保持谦逊的品牌形象

可以看见，近日多款游戏出现“万人请辞XX”类活动。究其根本，源于玩家对逼氪不满的爆发。站在游戏公司角度，流水的确是营收的核心来源，设置“氪金点”也无可厚非。但让玩家一味陷入‘又肝又氪’的状态，显然是对用户不够负责。

不光对于玩家，部分游戏企业还曾被曝出招聘过程中出现明显的歧视现象，这同样会严重损害该公司在公众眼中的品牌形象。更进一步来说，不光是对玩家、新人应聘者，包括和同行、媒体接触过程中，企业都应该保持谦逊的形象，才能潜移默化地提升外界认可度。

最后，杜绝职务侵占、收受贿赂等各种行为，也是构建良好公司文化的重要一环。

自游戏业在国内扎根以来，贪腐问题一直是游戏公司内部的“高压线”，几乎所有的游戏公司对其都采取了零容忍的态度。

例如，“腾讯高压线”便是腾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员工个人行为一旦触及此界线，一律开除，永不录用。同时，腾讯的供应商或业务合作伙伴向公司人员行贿；或者通过其他手段谋取不正当利益的，都将被列入黑名单、永不合作。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1月，杭州某公司高管自导自演了一场“买量引流”的戏码，侵吞了公司钱款175万元。虽然该员工最终锒铛入狱，但在外界眼中，依旧对其公司形象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

结语

自去年起，腾讯、网易、米哈游等大厂开始热衷于海外建立团队，从产品出海进阶为公司“肉身”出海。与此同时，越来越多在研国产3A项目，也为国内游戏业进一步与海外同频共振提供了机会。

显然，越来越多国内游戏企业正蜕变为全球性公司。但在这场极速扩张的浪潮中，规模得到提升的同时，企业文化也应该及时跟进。例如，如今不少游戏公司选择成立党支部和党委，帮助树立正确价值观、形成良好的作风，自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本质上来说，随着国内工业化水平的不断提升，未来游戏行业对于重复性工作的依赖将会大大降低。此时，相比生硬的规章制度，直达人心的企业文化往往更能激发员工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而这才是游戏公司竞争力的真正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