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MOBA界颜值一霸是怎么炼成的，我们和Epic Games《虚幻争霸》的制作团队聊了聊

清兵线，刷野区，推塔，拿一血，Gank……当这些耳熟能详的关键词，和上图这样的画面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这款游戏叫做《虚幻争霸》。

次世代MOBA，这样的噱头在很多年前曾被许多中小开发商挂在嘴边，如今化作现实，却反而没怎么在Epic Games和《虚幻争霸》的官宣口径当中被提到。

在业界，素来有着MOBA游戏不太注重画面的说法，更深入一点来说，尤其不注重地图场景细节的表现。然而，但凡亲眼见过《虚幻争霸》实际游戏画面的人多少都会有这样一个疑问：一个MOBA游戏，为何会对人物和地图场景，从人物的原画，到建模，到贴图，以及光影特效等表现，都会上升到不输任何以画面著称的MMORPG作品的水准？

（这是游戏内实景截图，真不是照片）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以邮件的形式采访了Epic Games。很幸运的是，通过这样一次有些冒昧的非正式采访，我们挖掘到了一些可能在正式发布场合都难以了解到的，有关这款游戏制作背后的一些秘密。

Part1.MOBA需要次世代的画面吗？

MOBA游戏为什么需要次世代画面？面对我们邮件里提出的第一个问题，Epic Games的设计师们所给的第一句回复是：

“Why not？”

就好像我们问的是一款3A级单机作品，而不是MOBA一样。

而当我们惴惴不安地以为，这个略显鲁莽的提问可能搞砸了整个采访的时候，接下来整封邮件中大量耐心的解释，却让我们喜出望外。

从对方的回复当中，我们得知，在这家一手缔造了虚幻系列引擎，可谓桃李满天下的公司看来，在商业引擎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虚幻系列并不能像过去一样“独步天下”，因此，像虚幻4这样的次世代引擎，尤其需要在不同类型的产品上进行验证和打磨，才能不断自我升级，并保持技术上的优越性——的确，虚幻4在商业模式上采用3000美元以内“免费+开源”，3000美元以上仅收取5%版权费的做法，无疑也是基于这一考量。

（不仅免费授权，Epic甚至有了对小微开发者的资助计划）

而对Epic来说，除了通过大量第三方开发者的反馈来改进引擎外，没有什么比制作一些融合了不同类型玩法特征的第一方作品，对自家引擎的优化升级帮助更大的了。所以，也才有了“沙盒建造+塔防TD+生存”的《堡垒之夜》，以及“MOBA+FPS+ACT”的《虚幻争霸》。

话虽如此，但在MOBA游戏普遍舍弃画面细节的大环境下，坚持制作一款像《虚幻争霸》这样，具有典型“Epic风格”，画面细腻的次世代MOBA，是否考虑过推广普及的门槛问题？或者，为何不能像《堡垒之夜》一样，用相对卡通一些的画风，从而降低硬件配置要求？

对此，Epic Games则认为，一直以来，即便是登陆过次世代主机的MOBA游戏，也并没有真正达到过次世代画面的标准。“MOBA不需要次世代”，一直以来也仅仅只是一个流行的说法而已，而并没有人真正去尝试，然后用他的失败来证明这是个“教训”。

“这就如同伊索寓言里的狐狸，没有吃到过，所以更会大肆宣扬说葡萄是酸的。”他们这样说。

Part2.用3A标准打造角色与场景

那么，《虚幻争霸》的次世代画面究竟是如何炼成的？在虚幻4引擎已经可以免费开源的时代，如果有其他发者希望进行类似的尝试，又该如何去做？

对此，Epic Games表示，对第三方团队使用虚幻4引擎开发制作自己心目中理想的游戏会由衷地欢迎，同时，他们也不吝于对Epic Games开发制作《虚幻争霸》的一些具体做法进行了介绍。

在角色制作方面，他们总结了《虚幻争霸》在开发中的几个要点：

“虚幻4”引擎构造高精人物模型

其一，是为每个角色定制三套模型——相对简陋的粗模用于设计师和动画师们验证各种技能和相关动作，以及游戏内相关功能的技术可能性；而由雕刻建模、三维光学扫描、硬表面建模三种方法打造，并由“虚幻4”引擎的多层材质系统（Layered Materials）来完善微观细节构造的高精模型，则是每个人物的标准模板，用于指导实用模型制作，以及未来CG、手办等衍生品制作；应用于实际客户端内的实用模型，则在技术允许范围内尽可能贴近高精模型，尤其在外轮廓精度，头发密度和层次感方面，以及能够配合实时物理解算和动画要求的分离式模型部件方面。

（雕刻建模）

（尚未覆盖贴图材质的高精度模型）

经得起超近镜头考验的贴图材质

在贴图材质方面。《虚幻争霸》中的每个贴图材质，都以真实照片为基准，每个材质必须通过一个校验过的室外场景的验证方能使用。此外，“虚幻4”引擎中Tiling Material Layer系统的存在，则能够确保角色身体任何部位的任何一个表面，都经得起超近镜头的考验，微观细节没有丝毫含糊。

（经得起考验的表面材质细节）

另外，Epic Games还在邮件里透露了一个小彩蛋：在英雄角色康缇斯（下图）的胸上有个倒影，其实是Epic games办公室室外的真实场景。正因为Epic Games在每个英雄从设计原画到建模及贴图等一套工序做完了之后，都会经由真实的室外场景进行验证，所以游戏中的英雄才能显得如此真实。

（不得不承认，Epic的办公场景很nice）

每个英雄均采用动作捕捉技术

在Epic看来，作为MOBA游戏里的主角，“英雄”角色在给人以真实感的同时，又应表现出足够的英雄气概，并且每个英雄要有识别度足够高的招牌式动作，并且动作需要很好的配合技能施放时的时间把控和趋势，技能动作与运动动作之间的要张弛有度，自然衔接。为此，Epic Games参照过去打造《战争机器》系列这样的3A级单机大作的标准做法，在制作《虚幻争霸》各英雄角色的过程中，用到了动作捕捉技术，借助真人的表演，同时兼顾了动作的真实感和为表现角色“气场”所需的适度夸张。

（游戏每一个英雄都采用动作捕捉技术）

与游戏环境光影相互映衬的技能特效

特效的运用上，Epic的开发团队同样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英雄施放技能时，特效须完美着色，与环境光影相互映衬，与英雄风格适配，且时间拿捏恰当；同时，特效还必须遵循游戏设计原则，体现虚幻艺术风格，对玩家输入给予清晰且华美的反馈（例如是否击中了对手）；再者，是给玩家更易理解的直观视觉语言，在魔幻与现实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避免过于魔幻给玩家造成的难以识别；最后，则是在足够符合Epic Games一贯艺术质量要求的前提下，以最基础的60FPS作为性能目标，避免过于华丽而令用户体验下降。

（华丽但极具辨识度的游戏特效）

优秀而不抢镜的场景

当然，Epic Games也特别强调，对于真正符合次世代标准的MOBA产品来说，场景制作的细节品质，某种程度上才是区分“次世代”和“现世代”作品的真正分水岭。

而从场景制作上看，《虚幻争霸》背后的设计师们似乎也真正“吃透”了MOBA游戏对于场景的实际需求。

在《虚幻争霸》开发团队看来，场景无疑需要为游戏性服务，因此，游戏中的场景设计，既要确保每个功能区域容易识别（尤其在3D自由视角下），又需要为不同的区域，以及双方阵营各自控制区赋予不同的建筑风貌，还需要从总体上兼顾宏大华丽的特点。

除此之外，游戏内的场景制作，在场景建模，场景构建，场景灯光，环境特效四个方面，有着不逊色于英雄角色制作的高标准。

场景建模方面，《虚幻争霸》场景模型根据实际制作要求，主要由雕刻建模和硬表面建模方式进行打造（岩石等部分自然物件则由光学三维扫描获得），设计师格外注重细节尺寸与表面的真实性；

（宛如现实的自然景物，很多正是来自直接的光学扫描）

场景构建方面，设计师综合运用“虚幻4”的Static Meshes Terrain和蓝图功能来构建场景，并注意将小型植被和装饰物放置于地面或房顶的衔接区域，使得实际战斗区域变得一目了然的同时，又不失整体场景的自然；

（既有丰富细节又不喧宾夺主的场景）

场景灯光方面，《虚幻争霸》遵循灯光决不涉及或影响游戏性，而仅仅用于平衡特效亮度的原则，并从真实的高动态室外自然光开始，逐步加入额外的平行光，用以形成真实且炫丽的灯光风格——事实上这也是Epic过去打造3A级作品时的一贯准则；

【精细却不失华丽的环境特效】

环境特效方面，Epic认为这对于MOBA游戏更多的是一种画龙点睛，而非核心要素，因此，《虚幻争霸》中加入了少量诸如小虫、飞鸟、薄雾等环境特效，用以帮助扩展视觉精深和营造氛围，但没有任何会令用户在战斗中分心的夸张效果。

（适当的环境特效更能营造氛围） 

Part3.艺术风格与制作标准高于一切

除了英雄角色和地图场景的制作外，我们和Epic Games也聊到了一些有关《虚幻争霸》艺术风格的话题。虽然碍于整个邮件的篇幅（事实上篇幅已经超出我们预期了），我们没能够像前两个话题那样获得足够多的信息，但依然从中大致得知了一些有关《虚幻争霸》未来世界观背景完善，新英雄制作，以及皮肤、主题风格（可以看作是地图场景的皮肤版）等方面的规划。

在Epic Games看来，只要有着明确且统一的艺术风格和制作标准，《虚幻争霸》里既可以有中世纪魔幻风格的人物，也能有像孙悟空这样的东方传奇角色，而相对包容的世界观，也能够为游戏后续推出更多不同特点的英雄，不同风格的皮肤，以及设计带有节令特征的不同场景主题带来便利。

另外，我们其实还在邮件里斗胆向对方提出过一个可能脑洞略大的问题：“你们会考虑针对中国市场，推出类似于三国这样，更加中国，更加local一点的皮肤风格或者主题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一切都需要统一在同样的艺术风格和制作标准之下。”Epic Games的回复里如是说。

在整个会面过程中，艺术风格和制作标准，是Epic Games的邮件里提及最多的两个词汇，而实际上，这也是《虚幻争霸》带给包括我们在内的每个体验者的最明显感受。

有了“虚幻4”这样的利器，相信很多团队都足以打造出堪比三五年前大厂CG一般的高质量画面，甚至有国内的投机取巧者，还曾走上了用“虚幻4”引擎及购买的素材包来制作极其“唬人”的虚假广告，来骗取流量和用户的歪路。然而，我们在和Epic Games的交流当中，却深刻感受到一点——画面，仅仅只是一款游戏的表象，而对一个真正的“作品”来说，具有清晰风格的外在，和具有足够高标准的内里组合在一起，才是它的全部。

而这样的感悟，让我们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款同样由“虚幻4”引擎打造，并且还由“战争机器之父”Cliff Bleszinski担当制作人的游戏——《Law Breakers》。这款玩法近似于《守望先锋》的游戏，在各种宣传视频中给人的初印象相当了得，然而实际体验下来，却很难说得清它究竟侧重的是COD13或《泰坦陨落》式的上天入地，还是《守望先锋》般的英雄互搏，也很难准确说出它追求的是怎样一种艺术风格。更何况，在体验过《虚幻争霸》之后，我们很难再认为《Law Breakers》在3D自由视角的多人竞技对战游戏里属于上乘画质，如今《Law Breakers》也已经用它不过百来人的在线证明了我们的判断。

（Steamspy显示《Law Breakers》近期在线峰值已跌至数十人）

从这个例子不难了解，使用同样的引擎，甚至是同样的制作人，若没有正确的设计思路和足够高的艺术水准，也很难打造出符合市场要求的作品。而作为“虚幻”系列引擎的开发者，Epic Games在打造第一方作品上所具备的艺术与技术底蕴，也无疑能够帮助他们更好地实现一切设计理念。

在这个几乎人人都能用“虚幻4”制作点什么的时代，在这个普通玩家也能对UE4、CE4、U3D等商用引擎说出个大概的时代，Epic依旧还是当年那个Epic，尽管自《战争机器4》后并无3A级跨平台作品的计划，但一款发售后用户不断增长的《堡垒之夜》，和一款尽管仍只是内测阶段，却有着“颜值最高MOBA”美誉，并能够得到专业级玩家认可的《虚幻争霸》，却足以证明其第一方作品制作能力未曾有丝毫的下滑。

而从目前《虚幻争霸》正在进行中的内测来看，游戏在英雄角色，到用户HUD设计，游戏平衡性以及场景细节等多个方面都有了不少优化，包括战场信息不易掌握，敌我双方实时位置难以迅速察知（尤其对侧方、后方的敌我英雄）等3D MOBA游戏里的诸多“顽疾”，都在内测新版本当中得到了合理的解决。而游戏与场景相关美术资源，英雄技能设定也较之此前版本有了很大幅度的变化，游戏整体上手门槛明显下降，可玩性与操作手感则因此获得显著提升。

从这些变化当中，足以看出Epic Games对于将《虚幻争霸》打造成为一款在颜值和内涵上同样优秀的MOBA游戏的决心和行动力。未来的《虚幻争霸》，应当更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