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史上最差游戏开发者:背了30多年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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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look报道/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外星人》电影改编的游戏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差的游戏之一，而且很多人认为这款游戏直接导致了雅达利（Atari）的倒闭，促发了1983年美国游戏业大萧条。这款游戏是非常有天分的程序员Howard Scott制作的，在最近接受BBC采访的时候，他讲述了这款‘渣作’的由来以及对于这些事件的感受。

斯皮尔伯格看到这款游戏的时候不以为然，他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做一个像《吃豆人》这样的游戏吗？”

匆忙的研发时间：5周内必须完成

当时是1982年，雅达利还是世界上最成功的科技公司，而且刚刚投入了2100万美元买下了斯皮尔伯格新大片《外星人（ET the Extra-Terrestrial）》的游戏改编权。Howard Scott Warshaw是该公司的程序员并且被安排用这个IP设计一款游戏。Warshaw说，“我当时惊呆了，因为斯皮尔伯格是我的偶像，接到这个游戏项目的时候我在想，‘史蒂芬，难道你就不能做一个更像《地球停转之日（The Day The Earth Stood Still）》这样的电影吗？’”

Warshaw在雅达利公司很出名，当年24岁的他刚刚完成了另一款斯皮尔伯格电影的游戏改编，也就是《夺宝奇兵（Raiders of the Lost Ark）》，斯皮尔伯格也认为Warshaw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天才’，在接到这个任务的36个小时之前，Warshaw被指定为《外星人》电影改编游戏的负责人。

Warshaw说，“这是我生命中永远都难以忘记的一天，我当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了雅达利CEO的电话，他跟我说，‘Howard，我们需要把《外星人》这个游戏做出来，你能搞定吗？’我回答说，‘绝对没问题，我可以做’。”

为雅达利2600制作的游戏都是需要封装分销的，这需要数周时间制造，如果《外星人》游戏想要在圣诞节的时候发布，那么Warshaw的研发期限就会非常紧张。“CEO告诉我，‘我们需要在9月1日之前把它做完’，也就是说，我只有5周的时间！但通常来讲，做一款游戏都需要6-8个月，而不是5周。然后他接着说，‘赶紧做好游戏策划，到周四早上去机场，到时候会有专机接你去见斯皮尔伯格’。我并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但无论如何，我对这个电话感到很惊喜。”

与斯皮尔伯格的合影

Warshaw给斯皮尔伯格展示了自己的方案，并且从加州的雅达利总部飞到了洛杉矶。他的想法是一个冒险游戏，玩家们通过收集组件的方式制作星际电话，帮助外星人和家人联系，为了完成任务，玩家们的角色需要避开政府特工和科学家们。

他说，“我把这个想法说给了斯皮尔伯格，也把整个设计方案给他看了，我跟他说，‘我觉得做出一些创新的东西是很重要的，《外星人》是一个具有突破性的大片，我认为同样需要一个具有突破性的游戏’。我跟他提到了《吃豆人》之类的游戏，但最关键的是，我需要设计一个可以在5周之内完成的游戏。”

雅达利也需要《外星人》成为一款大作游戏，在1982年的时候，公司的销售额达到了20亿美元的峰值，但是家用电脑Commodore 64的出现开始抢占市场份额，因为电脑可以做的事情比游戏机更多。Warshaw说，“这是我有生之年做过最难的事情，我一开始在办公室里工作，但不久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毕竟我还是需要回家，需要时间休息和吃饭的，这点儿时间实在是太少。”在当时，Warshaw是该项目唯一的程序员。

“所以我在家也安装了研发系统，这样除了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离开游戏项目的时间不会超过2分钟，有一个经理负责我的饮食，这样可以保证我能够持续工作下去。到了最后的时候，我的反应是，‘天啊，我竟然完成了’。”

游戏截图

最差的游戏：bug频出 缺少乐趣

雅达利最初计划卖出400万套，并且投入了500万美元用于这款游戏的广告活动，这在当时是游戏业内广告费最高的。杂志中的广告是这么说的，“外星人需要人类的帮助，这个人就是你”。电视广告也推送了好几周。斯皮尔伯格本人也出现在了推广视频中，同时Warshaw还飞到伦敦参加《外星人》的首映式，座位就安排在威尔士王妃的前面。

他说，“上司们都认为只要有《外星人》的名字在，我们做出任何游戏都可以卖出数百万套”。刚开始的时候，这款游戏迅速成为了畅销冠军。但是，不利的消息也开始出现，因为该游戏出现了很多严重的问题。

1982年参加《外星人》电影首映式

Warshaw说，“这是一个完整版的游戏，但当然是不完美的，你经常会在游戏中陷入困境，很多人反映多种原因导致他们无法继续游戏”，玩家们抱怨称，ET角色经常莫名其妙的掉进坑里然后卡住不动，而且据纽约时报当时的报道，一名十岁孩子都知道，‘这个游戏不好玩’。

雅达利很快意识到《外星人》不可能达到预期，1982年初，该公司宣布对于游戏销量感到失望，其母公司Warner Communications市值大幅缩水，而且由于投资者的担忧，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很多其他游戏公司开发商的市值下滑。

Warshaw说，“圣诞季节过后，零售商们开始把没卖完的游戏返还给雅达利，这款游戏仍然卖出了150万，不过和400万的产量比起来，这个数字并不是那么好”。到了1983年的第二季度，雅达利母公司宣布亏损3.1亿美元。他说，“事情开始扩散开来，成为数十亿美元规模行业的一部分是非常不错的事情，然而真相其实是非常复杂的。”消费者们开始转向了家用电脑，市场上的游戏严重饱和了。为了避免倒闭，雅达利大多数的员工都被裁员了，但这似乎是徒劳无功的，1984年7月，华纳以2.4亿美元的价格卖掉了雅达利。

背锅30多年：也曾做出多款畅销游戏

Warshaw说，“从这次灾难中恢复过来用了很久的时间，我转行到了房地产行业而且并不喜欢那个行业。最终我回到了科技行业，重新担任一名游戏项目经理和总监，但那时候游戏业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作为创意人员，Warshaw开始从事写作和电视制作方面的项目，“我知道自己不想再从事游戏业了，但是我看不到更多的选择，我开始变得压抑和沮丧”，他的解决方案是‘抛开这些问题’，2008年，他成为了心理治疗师。

除了《外星人》游戏，Warshaw还做出了雅达利的多款畅销游戏

他说，“或许从事这个职业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弥补创造《外星人》游戏所带来的创伤和忧郁，但实际上，我自己也一直想要做这个职业。”如今的Warshaw已经成为了‘硅谷治疗师’，他说，“我现在是个英文流利的书呆子”，那么，Warshaw是否会把自己惨败的故事讲给自己的客户呢？他回答说，“有时候我的确会给客户讲自己的失败故事，但是每一个治疗师都会用他们自己的经历向客户分享，对我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程序员和治疗师都做系统分析，只不过我转到的新行业，需要面临的是更复杂的硬件。”

2014年4月，Warshaw终于有机会给《外星人》惨败时间画上了句号，一家影视公司当时制作了纪录片讲述30多年前的一个传说，也就是雅达利在1983年把好几卡车的《外星人》游戏埋在了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

2014年新墨西哥州沙漠挖掘现场

Warshaw说，“我从来都不信，我只是觉得这些游戏被扔了”。后来，Alamogordo市允许对这片沙漠地区进行公开挖掘，Warshaw也被邀请到了现场，“当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来自全美国的粉丝们排起了长龙，只为了见证这个历史时刻。站在那里、看着你的伤心往事被挖出来的感觉很糟糕。”

挖掘结果显示，雅达利的产品的确被埋在这片沙漠里，Warshaw当时在影片中还亲眼看着破损的《外星人》游戏从地下被挖出来。他说，“我当时变得非常情绪化，这个30年前我用了5周做出来的游戏仍然让我激动不已，我对此充满了感激。”

《外星人》真的是史上最差的游戏吗？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但是，游戏业的大萧条却需要一个代表作，那个游戏也只能是《外星人》。他说，“我实际上更愿意人们一直都把它称之为最差的游戏，因为我也做了《亚尔的复仇（Yars Revenge）》，而这个游戏被人们成为最好的游戏之一，所以我做了最好的和最坏的游戏，在游戏设计师的历史上恐怕我还是独一份。”

雅达利事件/1983年美国游戏业大萧条：

最直接的原因是，雅达利自家游戏主机Atari2600上的游戏管理不严，而且对于第三方开发商的游戏失去了控制，导致市场上出现了许多垃圾游戏产品，使消费者对游戏以及游戏机失去了信心，不愿再购买游戏与游戏机，从而使得当时的美国游戏界遭受倒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这场美国游戏界的灾难被称为“雅达利冲击”，也就是1983年美国游戏业大萧条。该事件的影响持续深远。

不过，美国游戏业的大萧条其实并非雅达利一手造成的。早在1979年，四名开发者从雅达利离职成立了动视（没错，就是动视暴雪里的动视）并且为Atari 2600研发游戏进行销售，但当时还没有授权金和平台抽成的规则，雅达利本身就是零利润在卖游戏机，因此动视的这种行为直接抢占了不少的收入份额，为此雅达利申请法院禁止动视研发Atari游戏，可三年的官司之后，该公司败诉，一时之间众多公司纷纷踏足游戏业，甚至食品公司都临时组建了游戏开发团队，所以给市场带来了大量的垃圾游戏，雅达利自身为了保住市场份额也开始走上了快餐式游戏的做法，因此消费者和零售商都对游戏失去了信心。直到1985年任天堂推出了NES主机（红白机）以及大作《超级马里奥兄弟》才使得游戏业重现生机，但全球的游戏业重心至此转移到了日本地区。

另一个原因就是家用电脑的崛起，这一点上述内容已经提及，不做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