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山寨照耀中国网游

文/twohandicebox

先说个笑话，小明口渴，去一小卖部买瓶冰红茶。喝了一半发现是山寨的，已经喝了，也没说什么。一看瓶盖，再来一瓶。马上给老板说中奖了，再给一瓶。老板很淡定地说，你再仔细看看。小明仔细一看，嘿，瓶盖上印的不是“再来一瓶”，而是“再买一瓶”！

这个笑话有点老，也谈不上怎么好笑，可能更多的是让人感觉有点冷，山寨饮料的老板很有幽默感，但这确实是真实的事。

提起山寨，大家第一反应就该是手机了。最早的“山寨”这个词汇也是从手机领域被发明出来的，在几年前南方沿海城市的皮包作坊大量仿造、模仿、抄袭而生的手机产品，因其低廉的价格和拙劣的做工，使得人们纷纷认为这种产品是来自穷乡僻壤的“山寨”中里制作出来的。随着时代变迁，山寨这个词汇也从手机应用到各个层面，山寨手机、山寨数码相机、山寨MP3、山寨饮料、山寨食品——前几天在网上还见了一篇文章，用图片展示国人的山寨水准，类似“脉动”的“脉劫”，类似“奥利奥”的“粤利粤”，类似“伊利”的“伊列”，类似“PUMA”的“PANDA”，类似“SONY”的“SQNY”，这些产品的包装样式和那些品牌几乎一模一样，LOGO上甚至只有少许差别，一不注意你就会买到山寨货。山寨体现在哪里？仿造性、快速化、平民化。它一般都是小作坊起步，快速模仿成名品牌，无视知识产权。为何会有山寨呢？因为有人有需求，就有市场，而无人监管，则导致大规模的泛滥。

那让我们回头再看看中国的网络行业，可笑的就是，这个创造了十几个上市公司，无数的千万、百万富翁，以及一年高达327亿元人民币的产业，简直就是一个山寨的集合之大成。2005年之前，免费游戏还没盛行，国产的游戏基本上都抄向韩国——这也不是说韩国游戏就怎么了不起，他们的游戏则抄自欧美。因为暴雪的《暗黑破坏神2》的流行，初期的韩国游戏几乎一水儿地仿冒DIABLO，尤其是《传奇》在中国的大热，更是把这股风潮推向极致。你只要打开一个韩国游戏，定然是左边一个红罐子右边一个蓝罐子，中间一排技能栏。而那段时间中国游戏则全力抄韩国，反正《传奇》里有什么，我们做的游戏里就得有什么，甚至还得在加点它没有的出来。2005年是个分水岭，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时长收费游戏达到瓶颈，众多玩家不买账了，只在公测时玩，收费就转身跑路，另一方面是暴雪的《魔兽世界》上市了。《魔兽世界》上市之前，韩国人的3D游戏已经开始做得有模有样了，以《天堂2》为代表的3DMMORPG基本继承了2D韩式网游的特点和操作，但是《魔兽世界》则彻底修正了行业标准。这也就形成了目前市面上你能看到的不管是中国网游还是韩国网游，只要它是一款3D的MMORPG游戏，必然是左上角头像，右上角小地图，左下角对话框，下方一横排都是技能栏。必然是你按AWSD键就可以控制人物角色跑动，必然是你按L键就是任务列表，你按C键就是人物属性。

比2005年稍晚一点时，2006年出现了一款能影响行业的游戏，它叫《征途》。《征途》不仅借史玉柱的旗号吸引了大量媒体关注从而获得了特殊的营销效果，其免费游戏的招牌也真正意义上的修改了中国游戏行业的发展方向。其实免费游戏在《征途》之前就有，第一款免费游戏是游戏橘子的《巨商》，17GAME的《热血江湖》则算得上是第一款成功的免费游戏，甚至在《征途》上市前几个月，其主要竞争对手盛大的《传奇》系列也宣布走免费路线。但这些都没有《征途》带给行业的影响大，因为《征途》把免费游戏的收费机制做出了一个典范，甚至以当时看来不惜破坏游戏性的方式来进行。其发工资、开箱子、答题升级、自动寻路做任务、自动挂机升级……这些内容，你现在在国内主流的前10款RPG游戏中，全都能，而且是必须能，看到。如果是一款韩国或欧美游戏被国内公司代理，其负责运营的人员一定会整理出这样的一份功能列表，然后发数封邮件，要求开发公司必须把这些加入到游戏中——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我才不管你破不破坏游戏性，你在中国市场上跑这些游戏，就必须要有这些。

然后呢？然后用句俗话来说，时光如白驹过隙，我们静观流转。几年的时光流走后，现在我们能看到的，能玩到的网游，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的。你觉得悲哀么？我觉得悲哀。你能在地上跑，我也有白龙马坐骑（你看我还有熊猫、神兽和麒麟）；你能在空中飞，我就必定有凤凰坐骑；你有替身宝宝怪，我就能自动打怪挂机；你有自动寻路做任务，我就能点击就传送；你有天赋技能树，我就有五行炼丹炉；你有百人副本，我就能开千人副本（说到这里打个岔，你一台服务器也就上限千把人，你还弄了个千人副本，这和全服开放的地下城有啥区别呢？）。一切都是抄、抄、抄，《诛仙》火了，《鬼吹灯》、《兽血沸腾》等各种小说改编游戏应运而生；《天龙八部》火了，各种金庸古龙的作品被再次反复抬出来重炒；；《穿越火线》火了，无数人时不我待地去做FPS游戏，《地下城与勇士》火了，刚才那批人转身就去做ACT游戏，还没等反应过来，《龙之谷》又深受好评，于是3D的ACT又成了当前热点；至于那因为《梦幻西游》而生的各种《梦幻XX》或者《XX西游》的回合制网游，放眼望去少说也有有10来款了……换皮、抄袭、山寨，这就是这个这么庞大的游戏产业的现状。

让我们随手拿前2天的具体事做个例子：作为一款被行业内非常看好的某武侠小说改编游戏作品，在“技术性”测试了一年多后，近期突然宣布其构架了一个魔幻的平行世界。这个平行世界完全和其被改编的武侠小说背景完全无关，甚至都不是一个武侠主题的内容。这种在同一个游戏中采用多个主题的设定，目前国内只有《无限世界》采用，正是因为这种新颖设定，这款游戏被行业广为关注。这边《无限世界》还没上市，那边该游戏就宣布同样模式的内容，而且有趣的是那游戏称它的这个体系就叫做“无限世界”体系。不能不说，这真的是巧合么，这真的不是抄袭么？还是说，“这算什么抄袭呢，这不过就是个行业潜规则嘛，我看得起你我才抄你，我看不起你我连抄你都不抄！”显然，等该游戏一面市，“无限世界”的跨服体系和平行世界将成为它的创意，然后再次被全国各家游戏公司所继续抄袭借鉴。再过2年，没人记得曾有个希望用创新和创意来赢取玩家心意的游戏，它的名字就叫《无限世界》。

所以你看，我们得到一个什么结果？结果就是，没有创意，没有创新，唯一有的就是吃进一切创意和玩法的一个怪兽，它用庞大的资源和资金吞噬掉一切游戏开发人员的想法和点子，然后用无所不用其极的低俗营销来吸引你的注意——别告诉我你没在浏览器上看到一个半裸的美女向你招手，然后说“不玩我你就不是男人！”这样的广告。这个行业80%的市场份额被10来家大型公司占据，然后这些大型公司毫不在意地挤压市场，中小公司之间为了活命互相抄袭，大型公司也亦然，大家甚至都则视这些行为是“行业标准”——你不抄他，他抄你可毫不客气。甚至许多有一些想法和创新的公司都不得不在开发期间对自己的游戏设计百般遮掩，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这些内容不被人所知，从而能够在市场上占据那么一点点的领先，尽管这些设计可能马上就被其他产品“学习借鉴”了去。

哀哉！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只有山寨才能生存，只有山寨才能打动玩家，只有山寨才能拯救游戏行业。山寨，它让抄袭成为时尚，让厚颜成为招牌，让努力者的一切划为灰烬，飘散在空中，久久难平。

而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游戏产业正在经历的，“山寨年代”。